新雪覆山林 独我一人是逆臣、叛党、反……(1/2)
新雪覆山林独我一人是逆臣、叛党、反……
将军金甲夜不脱,半夜军行戈相拨。
年少时听闻的太祖皇帝的诗文,有一天竟也成了顾敬的真实写照,成了这落雁城中将士们的无奈之举。
“大将军,咱们真没多少粮食了!”副将喘着粗气,急急道。
夜色黑沉,但昨日的新雪已覆过山林城池,散着莹莹白光,正教人能瞥见衣衫刀剑上的鲜红,使方才一场激战的痕迹难以消弭。
顾敬抹了把脸,感受到手上裂口已然冻住,甚至手指都麻木了。
他靠着战马,问:“还能撑多久?”
“最多两天!”副将压低了声音,“燕人如今是一天来上好几回,简直疯了一样!打完仗又不能不给弟兄们吃饭,否则谁还有力气!”
原先容恪、容翎还在的时候,朝廷是有许久没给边军运粮了。后来容暄归营,领着将士们攻下城池得了补给,又得秦氏商队鼎力相助,倒也不愁吃喝。
待到定国公被调回帝都,朝廷那边儿不知出于什么想法,还只是断断续续地供给着粮饷。若不是一直有人暗中帮衬,北军自己又耕种,确实很难成活。
更不必说要攒下什么粮食了。
是以,现下情势不妙,燕军莫名其妙地出兵——即使不是为了劫掠,也要来消耗守军的体力。好像他们自己全无后顾之忧似的!
出城直面迎战风险极大,固守城中等候又粮草不足,两厢都是难题,真教人疲于奔命还寻不见希望!
顾敬也无法。
虽说北关远了些,但国朝如今是什么情状他还是大致知晓的。正是要紧的关头,就算上了折子,哪有人有心思分兵过来呢?
“天光将亮,顾不上想这些了,好容易燕兵退去,你也歇息——”
他叹口气,刚要安抚几句,忽而眼神一凛,翻身打挺而起。
“是燕军的号角声,快,快!擂鼓!”
于是将士们身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涸,便再度被迫投身于混乱不堪的战场。
对北军士卒而言,安稳的睡眠只会在梦中存在,而他们,已然丧失了闭目做梦的资格。
麻木的杀戮,或者等待力竭而被杀。
燕人无穷无尽、不分昼夜的袭扰,可谓是一场漫长的折磨。
顾敬一剑下去,有些感受不到右手虎口的存在,只是僵硬地捅刺,再僵硬地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花。
一日四次的骑兵冲击,便是铁打的人都扛不住!更遑论连战马都甚少有歇!
只是硬撑。
他明明知道不该有期待,但心底总是迫切地在呼唤着什么,希冀着又一次金乌升起时能洒下遍地的福音。
马蹄哒哒声听着愈来愈响,顾敬的剑比人更快,直回身使力,却被来人灵活避开,有银光映日,刀锋抵住刺来的剑尖发出“铮”的一声!
向来冷静持重的老将军看着来人睁大了眼。
“将士们,吾秦王也!援兵已至!跟着本王,且杀他个片甲不留!”
天边一面红金大圆镜,尽销云雾照乾坤。眼前一条彩色长翎羽,尽压满场显俊采。
日头升起来了。
容暄撤刀变招,与顾敬并驾厮杀在围困之中,刀刀致命,干脆利落也顾不得再说上一句话。容一容二在外倚助,一个挥起黑底金字的容字旗,一个高喊“援军至矣!援军至矣”。薛举更是一马当先,一人牵制十几敌军。
全军陡然振奋起来,将满心绝望一扫而空,杀得敌军节节败退!以致不过三五刻钟,战局全然逆转!
燕军本就打着疲兵的心思,只是来得频繁而非兵力多重。眼见着自家占不到一点儿便宜,燕军的小统领忙吹号角收兵,飞快遁逃回高墙防守下的鸿雁城。
“不必追!鸣金收兵!”顾敬高喊一声。
城门开了又合,仿若每个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。
熔金的色泽自天穹洒下,厚厚积雪染成了红褐黑色,其上只余人马交错的印记。
顾敬翻身下马,大步走近这位年轻的秦王,尚未开口,便听得那清朗声音抢了先:“大将军先去歇息,若是信得过我,善后的杂事交予我便是。”
他深深望向那双凤眸,觉得好像什么都不曾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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