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60（1/2）

chapter60

六月六号，高考的前一天，三中组织所有高考生走地毯。

一条红色的长地毯从高三教学楼铺到学校大门，上面绣着金色的鲤鱼，寓意祝福高考顺利。

高一高二停了最后一节课，全部下来目睹高三生离校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。

走红地毯的那天下了小雨，微雨涳蒙，教学楼隐入烟雨海潮中，氤氲着湿淋淋的雾霭。

有些地方积了水洼，路过的人便跨过去。有正在打闹的同学会故意踩一脚水坑，溅到朋友身上。

许多人穿了礼服，排队等待上场。

于笙本来懒得换衣服，但蒋禾木非要闹着给她套一件抹胸礼服试试，她只好乖乖照做。

礼服的带子比较多，后面的扣子比较难扣，因此于笙换得比较慢。

厕所外，蒋禾木开玩笑似地催促：“你好了没？再不好我可进去了嗷。”

“好了好了。”系上带子，于笙慌乱地打开厕门。

蒋禾木闻声回头，瞥见身着白色抹胸长裙的人。

少女刚洗过头，黑亮的长发湿滤漉地披散着，滑嫩的肌肤如凝脂一般白皙。纤细的美腿在近乎透明的裙纱下若隐若现，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，都如同上好的玉，光泽动人。

不施粉黛的她，就足以万众瞩目。

蒋禾木看呆了。愣了足足十秒，才回过神来。

随即大呼小叫道：“我早就说让你穿礼服了，你非不听！这不是很好看吗？”

“可是好热，还好重。”

“哎哟，就这一小时，为了把你最美丽的姿态展现给三中的广大学子，辛苦一点怎么啦！”蒋禾木若有所思地打量于笙一圈，“但我总觉得……好像还少了点什么。”

蒋禾木忽然一拍手：“对哦，穿这么漂亮的礼服，不化化妆，换个好看的发型吗？”

说完，她不由分说，跑回教室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化妆包和头饰。

蒋禾木会盘不少发型，因衣服而异。三思后，她帮于笙编了个复杂的公主头。

公主头配白色礼服，perfect。

接着，蒋禾木给于笙化了个精致的妆。与以往的素颜或淡妆不同，这次化的是惊艳的类型。

蒋禾木一边化妆，一边开玩笑：“化上这个，你绝对能艳压群芳。”

“真的吗？我还没尝试过这种风格呢。”

蒋禾木情不自禁地感叹：“最后一面当然得隆重点。这一走，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
最后一句话似是触动了于笙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，她低着头，沉默不语。

花开开落，不见一朵驻留。此去经年，但留余火，焚尽十里平原。

这个地方带给她许多伤痛和不堪的回忆。人们认为最浪漫的夏日，是她经久不息的雨季。

但也不全是痛苦。

至少，这是他们相遇的地方。

她的记忆追溯到了从前，那是故事开始的地方。

于笙顿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。

祁灼不在的时候，她时常会想起他；被欺负的时候，她也会想起他；换上漂亮的礼服，盘好美美的发型，她最先想到的还是他。

蒋禾木看了眼手机信息：“老师催我了，我先下去，你快点。”

“嗯。”

于笙照了照镜子，然后望向窗外。

雨还在下。

“不知隔着一帘细雨……你会不会想起我？”

他不在的日子，她的心里裂开了一条缝。有时趁着她疲累，就会占据她的大脑，如季风过境的骤雨。

偶有残风拂过袖口，仿若故人归来。

他曾吻过荆棘，她曾淋过大雨。

她想，她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。

这次不会再错了。

她好想穿梭在时光机中，和他再爱一遍夏天。

想念不熄，未完的篇章就不会终止。

山谷的声音必有回响，我们也一定会再碰面。

“想起谁？”

霎时间，于笙的思绪断了片。

她猛地回过头，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眸子。

每次撞见他，心都会被准确狙击，像狂奔的心跳频率在宇宙中撞上一颗飞速行驶的小行星。

“祁……祁灼？”泪水几乎是夺眶而出。

她的眼泪，是精神支柱的坍塌又重建、日渐清晰的回忆和眸间经年不褪的潮湿。

她有一瞬间的退缩，像是害怕他离开导致的近乎激烈的情绪。

“爷在。”

他撩下眉峰，顶着张桀骜不驯的脸笑。

他们很熟，熟到什么都不用说，便已经明白了所有。

所有的原因，所有的经历，以及……所有纯粹的爱与恨。

那天楼道灯光昏暗，窗口漏入一抹夕阳。她站在其里，而他站在其外。

“走吧。”

祁灼伸出手。

“牵住我的手，这次我跟你走。”

于笙没开口，只是缓缓握住了他的手，背过身，向操场走去。

太阳光线落在她盈盈的细腰上，漂亮得像一幅画。她的后颈和背部露在外面，抹了层凝蜜似的雪白后背盈盈地泛着水光。

正因为有光照了进来，影子才有了去向。

祁灼望着她的背影，失了神。

许多年前也是这样，她高高在上，而他深陷泥潭。

她问他要不要创可贴，他没理她，还毫不客气地让她离远点。

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如今，于笙竟会成为他心口的一颗难消的朱砂痣。

从现在起，她只需要往前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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