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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我们的微光魔女阁下,伽菈·安斯托娅·乌里耶尔说的一样,她向可怜的老奎迪安——那个技艺并不高明的烤肉店主保证,他会顺着月光的小径顺利从火刑架上脱险,被传送到永绿森林中心那处奇妙静谧的花园里去,并且当他从空中落下时,会有四只肥嘟嘟的土拨鼠接住他。
对于老奎迪安来说,他可足够崩溃的。试想,你只是一个居住在王城附近村庄里的普通男人,带着自家的兔子前去赶集,在一位金发少女的帮助下,竟然凭借着灾难级别的烤肉手法赚得盆满钵满,美梦尚未结束,突然就变成了人人诛之的“魔鬼”。
或许,老奎迪安已经做好了糊里糊涂被烧死的准备,那个少女又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,并且向你展示出了世界隐藏在暗处的另一面——
魔法,月光森林,花园,黑夜的神奇一角,或许还有会说人话的土拨鼠。
无论是谁,一生中哪怕只经历了老奎迪安的故事中的小小一段,都已经足够跌宕起伏了吧。
不过,老奎迪安的故事并不重要,就像他其人一样,这并不是要展开叙述的篇章。
我们对微光魔女的做派已经十分熟悉,她也的确在魔鬼的处刑仪式上再次闹出了不小的乱子,程度不亚于她自己跳上火刑架的那一次。
不过她总是能够达到目的,纵使手法偏激又刺激。
烤肉店主老奎迪安,地精锡西和夜莺橙嘴皮都是这么认为的。
而流浪在优顿王城的风息魔女,那个看起来只是个讨打的十岁小女孩的倒霉魔女,也迫于形式,跟随着她的步伐去到了森林中心。
至于用矮人的金币在集市上进的货,亲爱的读者,如果你还记得那支大摇大摆从城门守卫眼皮底下经过的队伍的话——
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,还正在努力地穿越坠星之野呢!
因此,等他们到达那个古怪的名为【永绿森林,银月湖边左转,白蜡树下,不知道什么鬼地方,魔女伽菈·安斯托娅·乌里耶尔之家】的送货地点,已经是整整七天之后的事情了。
所以在这里,先让我们把这段状况百出的急匆匆的旅程放在一边。
在运货队伍到达花园小屋之前,必须得讲述一段发生在更早之前的故事。
由于前段讲述的关于追忆山谷的故事中,“更早”的定义已经从普通的一个星期前、几年前,变成了让人惊掉大牙的创世纪之初的那段时间,所以特此强调,这里的“更早”,指的并不是那么古老的夸张年岁,而是三千多年前。
好吧,其实三千多年前也够古老了不是吗?
在这个时代,行走在大地上的神明早已不见踪迹——或者说,这个世界从一诞生开始就已经不存在神明了,而各个种族则作为祂们的孩子继续居住在这片大地上。只不过有的种族率先诞生,有的种族的诞生要再过好几个夜晚。
例如魔女就诞生在第一个午夜,各种妖精诞生于第二个。而第三个午夜,诞生的则是人类和矮人。因此在学术界认为,虽然看上去人类和魔女之间的相貌更为相似,在亲缘关系上,人类的近亲反而是矮人。
经过两千多年的时间,矮人搬家去了山脉周围,地精从山谷底下翻越到地面,别的精灵则根据自己的被赐予的元素类型,游荡在森林、雪原、河海亦或是沙漠。
至于魔女们,她们总是有着自己的个性与想法,所以并不在这些多数量的种族之列。
而人类则在旷野上开启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文明。
文明产生于被打磨锋利的剑刃,耕种良好的田地,亦或是成群结队的集会。
因此文明的一开始,总是十分残酷血腥的,谁都明白这一点。
所以,这里要讲述的“更早”的故事,是一个三千多年前的,发生于人类城邦的,属于人类的故事。
魔法仅仅在其中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,而并非主旨。
从这里开始讲吧。
故事的主人公名为西奥多。
在这个城邦的语言中,西奥多的意思是“神明赐予的”。
这是个很好的寓意,但又像在说废话,因此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灵都是神明赐予的,只是有些人不明白这一点罢了。
城邦坐落在大河发源的地方,河流穿过平坦的土壤,流向绵延的山脉。这是一个极小的城邦,总共才有六百多个城民,生活幸福而安详,直到城邦被火山喷发的岩浆摧毁的那天,世界骤然间撕开了一道残酷的面纱。
那一日,城邦哀鸿遍野。
幸存的五十余人就这样穿行过了旷野,来到另一头繁荣的王城中,成为了再无家园的流浪者。
西奥多正是在火山喷发的前一天出生的。
他是一个男孩,一个前来祝贺的所有人都笃定他会成为一个勇士的男孩,连同他的母亲也这么认为。
过了十六年,当时城邦的城民们仅剩下二十三人。
大家在这座繁荣王城中生活得很辛苦,铁匠,玩具商,农民,亦或是酒馆应侍之类的,勉强站稳脚跟,生存了下去。
黑色的头发,绿色的瞳孔,这是异乡人的标志。
没有任何人会待见流浪者,只有这些工作接纳他们。
“好的,这是那桌的四个老爷要的葡萄酒,你会好好送过去的,对吗?”蓄须的老板将碟子交到少年的手中。
“嗯。”名为西奥多的青年擡起眼睛,接过来。
那是一双令王城里的人厌恶的绿色眼睛,就像内陆的晴空海面。为了方便动作,他用绳子将至肩的黑头发扎在脑后。
而这样潦草地露出脸庞,只会让王城里的男人更为火大,因为他们往往讨厌任何比自己年轻漂亮的男孩。如果只是瘦小纤细的男孩,他们往往还会不屑地吐两口唾沫,或者动些歪头脑,而那样比他们高出一个头的挺拔青年,则就直接失去了吐唾沫的勇气,只剩下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恼火了。
“你听到我的问题了吧?”看到他的反应,老板粗声粗气地加重了语气,“还是说,你的耳朵被你那铁匠铺缺了一条胳膊的舅舅敲聋了?”
“哈哈哈哈!”酒馆里的人们爆笑起来。
更有人补充:“那个老家伙不是快死了吗?小伙子,你还不如把那个老家伙弄死,然后去继承他那堆满破铜烂铁的铁匠铺哩!”
“反正都是一样的——没有出息!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西奥多端着盘子,眼神扫了一圈昏暗酒馆里的人,微微蹙眉。
“「破铜烂铁」,是什么意思?”西奥多问,“「出息」又是什么意思?”
嘻嘻哈哈的酒馆安静了下来。
因为在西奥多的这两个问句中,任何人都能很轻易地感知到,他并不是在反问,而是非常正经的疑问句。至于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词其中的含义,谁也不清楚。
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,客人们恹恹地撤开了戏弄的目光,回到他们的木桌上,换了一个全新的话题。
西奥多把碟子端到了正确的桌子上。
他总是在端碟子,端酒杯,扫地,擦桌子。然后拿着老板丢过来的两枚硬币下班,回到舅舅的铁匠铺上帮忙,在夜幕降临时回家,照顾母亲。
母亲的眼睛在前两年时瞎了一只,并且瘸了一条腿,那是在城邦被毁后迁移的途中坏掉的。舅舅的胳膊则是在火山爆发的那一天冲进西奥多的家,擡起滚落巨石时压断的。
西奥多总是很沉默。
人在陈旧的伤痕面前往往会显得缄默。而对于西奥多来说,他总是在短暂的一天之内观看着来自于十六年前,他出生的后一天的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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