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（1/2）
第24章
“重明！重明！”
訾灵从院外跑进来，清脆的声音环绕着寝舍。
入门测验结束，三式者院在核对留影石，具体的录取名单于明天早晨公布。
他们把新建的寝舍楼拨出来，给在城中无处落脚的新生免费安排住宿。
因为是临时住处，男女区分没有那么严格，所有人都住在一处，女生在高层，男生在低层，在一楼回廊上站着，能听见楼上少女们脆如银铃的笑声。
魔神的房间在一楼，同住的弟子叫桑文曜，是个头发短寸，热情洋溢的年轻人。
桑文曜很自来熟，第一眼见他就开始称兄道弟，搭着他的肩膀问东问西，魔神被问烦了，到外面回廊下罚站。
“重明？”桑文曜听见声音，从窗户探头，看着冲他跑来的少女，笑道：“你叫重明啊？刚刚问你怎么不说呢？那是你朋友？真俊！”
桑文曜笑嘻嘻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，他微微皱眉，冷淡地移开目光。
桑文曜自讨了个没趣，也不着恼，缩回脑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“重明！”訾灵一路小跑，喘着气站到他面前，雪白脸颊上浮起粉嫩红晕，眼睛亮亮的，整个人像颗白里透红的桃子。
“你怎么了？怎么不高兴？”她好奇问。
“没有。”他有意识地舒展眉心，问：“你风风火火的做什么？”
“没做什么，买了很多东西。”她含糊过去，隐瞒自己去听风楼给祭酒监传消息的行为，眼眸一转，看见房间里他的行李还原样摆着，准备的日常用品都没有拿出来。
“我可以进来吗？”她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问。
桑文曜回头，看见仙女似的漂亮姑娘站在门口，一双水润眼眸直直看着自己，想也不想：“可以！当然可以。”
訾灵便提着裙摆进屋，把魔神殿下的行李铺开，巾帕茶具一样样擦拭干净拿出来，摆在趁手的位置。
魔神没反应过来，脚步追随着她到了门口，视线还落在她身上。
桑文曜看了片刻，道：“小仙女，咱们就住一晚，不用这么仔细，明天收拾起来多麻烦。”
訾灵抿着唇，忽然不好意思起来，羞涩地笑笑，“重明哥哥很挑剔，就算只有一个晚上，该有的都得有，否则晚上他肯定睡不着。”
桑文曜目光从她细致的动作转向门口旁观的重明，“兄弟，你就看着？”
魔神懒懒地掀起眼皮，看向他。
桑文曜看乐了，“给我摆死人脸就算了，你家小仙女在这里，怎么还是一张死人脸？人家女孩子帮你收拾床铺，你真好意思一动不动？”
这位同舍看起来年纪尚浅，虽然一身老气横秋的黑衣，一张看淡世事的死人脸，但观其青涩轮廓和高瘦身量，约莫也就十八九岁左右，桑文曜自认比他大两岁，可以包容他的傲慢。
但让女孩子给他收拾床铺，这事儿就有些不地道了。
魔神习惯了有人随侍，可他并不挑剔，至少没有訾灵口中那么挑剔，于是对訾灵道：“一晚上而已，不用折腾。”
訾灵低头整理贴身衣物，白皙侧脸跳跃着窗外的一点日光，看起来认真又虔诚，她道：“不行，我得照顾你。”
身为下属，就是无时无刻不以主上为重心啦。
桑文曜笑道：“嘿，仙女妹妹还是个死脑筋。”
他便也不再多话，魔神靠着门框，手指摩挲着新手套粗糙的布料，眸光看似散漫，其实一瞬不瞬全落在屋内少女身上。
简单整理了行李，訾灵拉着他去外面巷子吃饭。
“这是我的千里听风编号，虽然仙门的联络灵器并没有响金铃方便，但响金铃不能示于人前……”訾灵一笔一划认真在联络卡上写下自己的编号，塞回魔神的千里听风夹层内。
魔神：“何时买的？”
“刚刚呀。”她刚去听风楼买的，顺便还给祭酒监传了信。
魔神殿下的动向她暂时没有透露，她自四御书院结业的那一年，祭酒监的成分就已经有些耐人寻味了，如今在任的四大祭酒什么立场她还没确定，不敢轻信。
她只告诉执法堂自己在白杨城，下一站是前往虞城寻找魔界右护法姬姜，执法堂的回应很迅速，用密语告诉她虞城会有接应人员。
先找姬姜，魔神殿下刺杀任务往后稍稍，一则找不到一击必杀的弱点，二则魔界内乱已起，此时魔神殿下在两族关系中并不起决定性作用。
天色暗得很快，测验结果弟子们心中都有数，说在等待通知，其实通过名单早已在大家心中。
对一些跋山涉水赶来参加招生的年轻人而言，今夜就是他们人生的重要分水岭，要么一步登天，要么回家种地。
结果已然明晰，但说出来未免令人难堪，索性装作不知道，把今夜当成这段旅程的完美落幕，展开最后的狂欢。
白杨城的房屋以高楼为主，城中的三式者院沿袭了这种风格，寝舍小楼共有六层，楼前有一大片空地，围做院落，弟子们就在院中摆上吃食，夜幕降临，他们还点起了篝火。
訾灵天性就是属于热闹的人，她笑眼弯弯地混在其中，偶尔听别人讲八卦，偶尔端个碟子去看石板炙肉，什么都不需要说，那双明眸倒映着火光，笑意也跟着明亮起来，雪白的瓷碟不一会儿就堆满了香喷喷的炙肉。
“诶，仙女妹妹。”桑文曜帮忙给肉刷油，见她捧着满当当的吃食走过来，不由得笑了一下，“这么多吃得完吗？又是给你哥哥带的？”
訾灵神色微愣，目光在场中寻觅，好一会儿才找到角落阴影处的魔神。
桑文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啧声道：“这小伙子不太合群啊。”
訾灵回过头，把食碟放下，“桑师兄，这些肉能帮我再刷点蜂蜜吗？我喜欢甜的。”
见桑文曜诧异擡眸，她双手合十，娇俏地卖乖，“拜托拜托。”
“……行。”桑文曜长相偏硬朗，不笑时有些桀骜，但他行事作风总有股兄长感，别人的请求历来能帮则帮，“放着吧，师兄偷偷把整罐蜂蜜都给你刷上。”
訾灵看着桑文曜挖了一大勺蜂蜜，笑眯眯地溜到后方找人。
他总是擅长在热闹的情景里找出最清净的一方天地，院中有棵大树，树后有颗大石头，刚好够一个人躺坐，他双手叠在脑后，闭眼小憩，篝火的光亮完全照耀不到这个角落，使得他整个人隐入黑暗。
“重明……”訾灵用气声在他耳边唤。
三式者院到处都是修者，指不定哪个角落就有留影石，她在这里从来不唤殿下，也不用尊称。
“重明，你睡着了吗……”
重明装死。
“我知道你醒着。”
重明睁眼。
他看向近在咫尺，因为让他醒来而露出一点得意笑容的少女，眸光从淡漠变得无可奈何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找你呀，找你去吃炙肉，我让桑师兄加了很多蜂蜜，肯定很好吃。”
“不吃。”他移开视线。
“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？”
“都不喜欢。”
“喜欢咸口的话，我得让桑师兄留一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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