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rt6（1/2）
Part.6.6
鹿鸣自己开车来的，在周行昭的说服下给助理发了消息托对方给他把车开回去。
那话是不假，开一辆车，路上聊个天也方便。
他去自己的车里拿了东西，直接递给跟过来的周行昭，“喏，蛋糕吃完就没了，不能算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，这个才是。”
周行昭看着包装精致的正方体礼盒，上面没有什么字，只有绚烂的泼墨一般的色彩，昳丽而不过于花俏，很有美感，从包装大概就能窥见一点里面内容物的端倪了。
他接过来一掂，还很有重量，“这个——”
鹿鸣笑笑，也不直说，学着对方的语气和口吻道：“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？”
周行昭轻笑了声，“行，打开看看。”
两人上了车，他把礼盒放在中间的扶手箱上，打开之后里面是整齐排布的棋盘格，需要从侧边取出，东西还没拿出来，他已经从露出来的部分猜到是什么了。
他看了眼满怀期待的鹿鸣，随后抽出了其中一个小格子里的东西，他猜得没错，是颜料管。
尽管夜色里的灯光不甚明朗，但颜料的光泽度依旧非常好，亮晶晶的，他又随机抽出几管，转着仔细看了看，基本上确定了这奇特的颜料是怎么回事。
他擡眼看向鹿鸣，伸手揉了揉鹿喵喵的脑袋，这求表扬的小尾巴都已经扬起来了。
他轻笑道：“里面都是各种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宝石吧，呦呦费心了，很漂亮，我很喜欢。”
鹿鸣点点头，笑弯了眼睛，“是吧是吧，我一个不会画画的都觉的超好看，是之前找的颜料设计师，没想到进度慢，一拖就拖到了现在，巧了，正好你生日，就当是生日礼物啦。”
周行昭很清楚那些颜料造价不菲，可比起能够量化的金钱，眼前人的心意更值得珍惜。
他又揉了下鹿鸣的头发才收回手，嗓音徐缓带着笑意，“呦呦，这些颜料的色彩很漂亮，但远比不上我的……目之所及。”
哪里有他眼前的这双粲然双眸漂亮呢。
鹿鸣反应了下，知道周行昭在说什么之后眨了眨眼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你别看我总戴各种各样的滤镜啦。”
周行昭笑着应下，收拾好颜料，提醒鹿鸣扣好安全带，“我怎么看是我的事情，而且滤镜这种东西是被动技能，我自己控制不了的。”
鹿鸣揉了下自己的脸颊，在车子发动后偷偷瞄了周行昭一眼，小声道：“就你歪理一套一套的。”
周行昭瞧着鹿鸣，并不戳穿什么，对方上扬的嘴角已经把好心情表露无遗了。
口不对心呀呦呦。
只是这个口不对心对他而言不会造成误解，更多是一种情趣，毕竟那双眼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不像嘴巴这样硬。
鹿鸣望着窗外的夜景，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从窗玻璃上看周行昭了。
以前抗拒跟对方相处的时候，看哪儿都不顺眼，都不喜欢，现在心思不一样了，就怎么看都顺眼，越看越合眼缘。
奇妙。
随着车子驶进别墅区，他略收了收心神，这儿环境挺好，每栋别墅之间的间隔很大，有点小园林那意思，私密性不错。
下来车，看着拎好礼盒的周行昭，他笑道：“来都来了，给我看看上次那个喵喵小锅？你平时有没有用啊？”
周行昭输了密码按了指纹进门，顺带给鹿鸣也录了指纹，“还没用过，回国后其实我很少下厨，下次吧，下次你来，想吃什么我给你做。”
鹿鸣跟着周行昭进门，“好啊，那再看时间。”
周行昭把礼盒放在桌上，道：“跟我的办公室一样，没有你不能看的，白天有人来打扫，晚上只有我，今天你过来，倒是不显得那么冷清了。”
鹿鸣应了一声，这确实符合周行昭一贯给人的印象，不像是喜欢家里那么多人的。
他转悠到厨房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十足显眼的小汤锅，顺手拍了照，“冷清是有一点，不过不多，你这儿装饰装修挺好的，也有生活感。”
没有家是豪华酒店的感觉。
周行昭勾起嘴角，生活感？是有一些，不过多数和眼前人有关。
他偏过头示意了一眼楼梯方向，“走吧，东西都在陈列室，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鹿鸣的动作微微顿了下，应道：“行，我倒要看看都有些什么。”
在陈列室……他有预感东西不会少，只希望除了他知道的那些之外……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。
跟着周行昭上楼，走进陈列室之前他还做了下心理准备，走进去之后发现什么准备都、是、白、搭！
迎面是一个大厅，有不少挂画，大部分是油画，有一些他看不太懂，审美点不在这儿，但每幅画。
但都不是周行昭本人的画作。
除了画之外也有些宝石啊古董啊一类的藏品，还有一架他很喜欢的古典钢琴，继续往里走就是最后一个隔间了，他的脚步一顿，提起一口气才进去。
然而，这口气差点给他噎住。
第一眼就惊到了他，一副放大的面部特写悬挂在最中间的位置，是小时候的他，小脸圆嘟嘟的，笑得阳光灿烂，眼都弯成了月牙，咧着一嘴糯白的小牙，都不知道在笑什么。
周行昭站在鹿鸣身边，看着怔住的人，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，笑问道：“是不是很可爱？”
鹿鸣眨了眨眼，磕巴道：“还算……还算可爱吧，就是你这特写也放得太大了，而且除了、除了可爱，这也太傻了！”
简直是头发丝都在冒傻气！
周行昭注视着那幅放大了的照片，唇边弯着些微的弧度，目光温和，“怎么是傻呢，呦呦，你只是不好意思，这张照片明明很可爱，我很喜欢你的笑容。”
不知道多少个日夜，他就是看着照片里的人、惦念着相隔千万里的人，才熬过来的。
这样干净纯粹的笑容，明朗到阳光都要逊色三分。
鹿鸣扭头看向周行昭，对方眼里的光温润又缱绻，还有几分他看不太懂的意味。
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又有点说不出来，最后又看向那张照片，道：“我还是觉得这笑得有点傻里傻气的，不过你喜欢……就没关系。”
自己看自己跟别人看自己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嘛。
而且多看看……好像顺眼不少。
周行昭笑了声，转开视线道：“看看其他的吧。”
“好。”
鹿鸣也巴望着赶紧转移注意力，却发现没什么用处，他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，刚平静下来就因为看到某些东西刷拉一下又蹿上了天。
简而言之，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人了。
那枚大白兔奶糖的糖纸被熨平后装裱了起来，他随手送的小花花都脱了水变成了不会腐烂变质的干花……
他遗落在时光深处的很多事情，周行昭都帮他收藏得好好的，现在一见，回忆抽丝剥茧一般清晰了起来。
尤其是那些照片。
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配饰啊，皮卡丘小恐龙还有龙猫，熊猫崽崽小肥啾，还有喵喵和小白虎，如果说这些他虽然不好意思但勉强能接受，那华丽丽的洛丽塔小裙子就让他的羞耻心原地炸裂了！
一块儿糖，一把子坚果，就能让他把自己给卖了呜呜呜呜呜傻死了，小傻瓜都不知道以后会成为黑历史的嘛？！！！
他都想穿越回去制止那个犯傻的自己！
看着鹿鸣几变的脸色，周行昭询问道：“是不是很有意思？越长大看着越有意思。”
“胡说八道！”鹿鸣刷刷刷冲着周行昭丢了一堆的眼刀子，明明越长大看着就越羞耻！
周行昭笑着安抚道：“感觉不一样只是因为看的角度不同，没关系，你可以多来看看，多看看就免疫了。”
看多就免疫了？鹿鸣才不信！
看多了只会让他头顶上冒滚烫滚烫的热气！
他转身往外走，清了清嗓子道：“可以了可以了，看不少了，今天的冲击就到这儿，那什么……我先走了，等等——”
周行昭跟上去，“怎么了？”
鹿鸣后知后觉道：“我坐你车来的啊，要不你借我辆车？回头我再给你开过来。”
周行昭沉默了一瞬，没有正面回应，转而建议道：“不如留下来过夜吧，客卧一直有打扫，不麻烦，而且明天早上就可以用那套厨具给你做早餐，不用等下次。”
鹿鸣想了想，有点心动了。
周行昭继续道：“你就当是陪陪我？明天我想听你再跟我说一遍——生日快乐。”
鹿鸣盯着周行昭看了会儿，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，也拿定了主意，这让他没法拒绝嘛。
他笑着应道：“你不加后面这条我都觉得过夜的提议不错，加上的话……明天我要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！”
周行昭笑了笑，没接茬。
第一个跟他说生日快乐呀，只有鹿鸣，他的生日谁会记得呢，当然，以前是没有人，后来么，朋友和合作伙伴即便知道也不会乱提。
这对他而言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。
在跟着周行昭去客卧的路上，鹿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，“你那副说要送我的画还没送，这个不着急，家里有画室吗？有吧？这个能看嘛？”
周行昭淡定地把手递到鹿鸣跟前，示意对方看表，“时间不早，再看画室就太晚了，改天，你都已经知道我家里的位置了，什么时候再来都可以，不差这点时间，是不是？”
鹿鸣一瞧时间，确实不早了，还没洗漱呢。
他也没坚持，“行吧，那缓缓再说，另外——我本来没打算过夜的，什么都没带。”
“没关系，”周行昭看着鹿鸣的眼神温温沉沉的，“先穿我的就好，给你取一件没穿过的睡衣。”
鹿鸣点点头，进了客卧后转了一圈看完就先去洗澡了。
洗到一半听到外间传来周行昭的声音，说睡衣给他放好了，他应了声没多在意，洗完出来还吹了半天头发确保完全吹干了，省得大魔王又叨叨他。
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他歪了歪脑袋，叹了口气，他怎么就没有周行昭那个身材，穿了人家的睡袍也撑不起来，大一圈儿。
不过……
说起来奇怪，对方给他拿的贴身衣物是新的吧，他穿正合适，闲着没事儿干准备不同尺码的内衣干嘛？
随时准备着他会留宿？那怎么不连睡衣一起准备。
就让人想不通。
本着不为难自己的原则，他没再继续想，把腰带系好后从浴室溜达了出来，果不其然，周行昭正坐在靠窗的圈椅里等着，桌上还摆了杯牛奶。
他晃悠过去，自觉地乖乖喝掉牛奶，放下杯子后长舒了一口气道：“头发吹了，牛奶喝了，放心，看在我这么自觉的份儿上，明天的早餐可以点吗？”
周行昭微仰起头看着站在一米远处的鹿鸣。
他选了件丝绸的睡袍，是冷色调的藏青，衬得鹿鸣本来就白的肤色越发暖白，在卧室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。
他的衣服穿在对方身上大了些，却也不至于过分松垮，只是需要卷起一截衣袖，而系得稍紧的衣带更是勾勒出那一把细韧腰身。
此时此刻的鹿鸣就好像剥开了三分之一糖纸的糖果，诱人得很。
看着舔了舔嘴唇又微微笑起来的人，他的沉默愈发汹涌。
心爱的人裹在他的衣服里，这样的认知不能不让人愉悦。
就好像一种微妙的拥有和占有。
鹿鸣半天没听到回应，疑惑地弯腰凑近了些，伸出手在周行昭面前晃了几下，“愣什么？正跟我说着话都能走神啊？”
周行昭瞧着无知无觉的鹿鸣，牵起嘴角，道：“正在猜你想吃什么，可以点，当然可以。”
对方这样子弯腰凑过来，V领的睡袍让胸前的一片白皙袒露无疑，肌理细腻而柔韧，只是看着就能知道摸上去的好手感。
在鹿鸣退开坐到圆桌另一侧时，他神情微敛，很快缓过那阵情绪。
鹿鸣觉得奇怪，他不是没察觉到周行昭的走神，但是…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睡袍，疑惑不解，自己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嘛。
咳，大佬的审美点他不懂。
也许真是对方说的在想早餐吧。
两人又稍微聊了十几分钟，从早餐聊到前日节目，气氛松快。
他不是不想问周振生的事儿，但周行昭的心情显然不错，这种说出来肯定大煞风景的话还是算了，缓两天再说。
道过晚安，周行昭离开客卧后，他利落地滚上床，瞥见床头的夜灯和充电线，不由地笑起来，这么贴心的哦~
他掀开被子躺好，夜灯亮着，客卧里环绕一周的氛围灯也亮着。
他翻身朝向落地窗的方向，心里一片安然静谧，想到周行昭的生日不由得有点难过，有点心酸，还有些小小的开心。
以前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，但以后可以。
生日就应该高高兴兴的，往后每一年他们都可以一起过，把以前的全都补回来！
想到以前他其实不无愧疚，仔细想想，周行昭出国后他们不是直接断了联系，一开始还隔三差五地通电话，只是毕竟有时差，小孩子玩儿心又大，一边交着新朋友，一边因为慢慢长大意识到那些黑历史的羞耻程度，就有了些回避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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