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月浓(十九)(1/2)
雾月浓(十九)
风声猎猎于耳畔穿过,冰雪酿造的雪域寒气刺骨,宛若一把尖利的刀,刮得她裸.露再外的肌肤生疼。
她竟还能觉出疼来。
乌睫轻颤,掸掉悬于细枝上寒气凝成的水珠。
缓缓睁开了眼。
明瑜生涩地眨了眨眼,将其中变得莹润几分,才勉强看清周遭的状况。
仰望已不见那混乱的断崖,头顶一棵苍虬粗壮的树自断崖岩壁上蜿蜒斜生,恰好覆在她所躺的平台之上。
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,她下意识想要爬起来,肩上剑痕被生生拉扯,引得明瑜止不住疼的唤出了声。
手指无力落下时恰好同何物碰到一起,她倏地望去,祁怀晏像被血浸透了一般倒在她身旁,完好的那右臂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明瑜拢在他怀中。
明瑜失声想要唤他,却在看见左臂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不由得微微颤抖。
“祁怀晏?祁怀晏——”她不敢碰他,只试图轻轻唤回他的神绪,但显然祁怀晏深陷昏迷,不屑多想便知那是失血过多加之极寒的环境所致。
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,不经意触到腰间,所幸她的医包还在,此时此刻她格外感谢养成随身携带药物这一习惯的自己。
姑娘的玉指也冻得发白,他们没料到环境会这样恶劣,陆星离等人的突袭全然没给他们裹上厚衣服和披风的时间。
她颤抖着摸出止血的药物,将塞子拔出时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左侧,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。
抑住恐惧令喉间不再干涩到发疼时,她才淡黄色的粉末均匀地倒在祁怀晏左肩上。
这药是她依据寻常止血药改良出药效更强,发挥更快的一种,原先带上不过为以防万一,这种药只有在极危难、失血超常时才会用。
她没想到自己会用上这药。
当她深深望着祁怀晏时,才发觉他身下的那点被薄雪覆盖的草地上竟被他的雪殷红了一片,且成了暗红。
她还没有遇见过这样深的伤。
一如她第一次看见祁怀晏左肩上大大小小疤痕时一样,她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。
那就好似,嗓子被哽住,满身的衣服都被浸湿了,湿漉漉的覆在身上,因知晓太阳再不会出来,而衣裳也一辈子不会干一样。
明瑜鲜少正视自己心底的想法,而当她看着这张双眸紧闭的脸时,却不假思索地将布袋整个倾倒,急促地在满地草药中寻找。
寻找究竟还有什么,是能救活他的。
有着这样举动的现在,明瑜依旧读不懂她对地上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。
很久以后当明瑜站在烽烟寥落之处时,面前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松月公子,背后是一个灿烂深沉的紫袍少主。
彼时她才知晓,原来自看见某人的第一眼,你心中迸发出的下意识选择,便是最纯粹的答案。
爱于不爱只是一个答案。
但眼下她最为确定的是,若放任他死在这荒郊野岭,便是解释不清了。
似是对自己抛出一个冷笑,现如今,她还能对谁解释。
倘若不出意外,她们两人都会死在这吧?
可……可她不想死。她还有未完成的事,等着她去做。
这般想着,手上忽然变暖,连带着动作都变得轻快许多。
施药时她才彻底注意到他们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。
这是雪域地界的一个断崖,往下是幽深不见低的云,往上被那棵树遮挡。若非她掉下来,还真不知她们竟爬了这样高。
可如今这样的荒野,她又该如何离开?
还要带着一个昏迷的人。
如此,待手中动作终于结束,祁怀晏左壁被包的像个节庆时的方糕,他的血才终于止住了。
明瑜觉得自己太好心,简单对自己肩膀上的上涂涂抹抹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。
难怪慎平总说她这体力活像个正年少的小子。
可过了须臾,除过只剩微末鼻息还象征着祁怀晏未死以外,他始终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。
眼见天色渐暗,有弯月提前跃出长空,在青灰色的天上露出端倪。
待入夜后这高山雪域上的天便更冷了,即便不饿死,今夜也必将会被冻死。
可眼下这不过是断崖下的一个小小空台,仅仅往下看都需要极大的勇气,往上……在歪树上好似有个凹进去的小坑。
明瑜面露难色地瞥了一眼臂上的伤,手攀上岩壁思衬着爬上去的可行性,又用受了伤的胳膊施了几分力道,而后便一个猛力踩上石缝。
纵然气温骤降,冷风猎猎席卷而来,但有一个好处便是……不知哪缕风将上方的草药味带下来一小缕。
明瑜的鼻子灵度远超常人,甚至在嗅草药这方面她从未失手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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