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具与婚书(1/2)
面具与婚书
金秋露浓,枝头枫叶骄似火,喜鹊正好停靠在她妆台窗前。
身上的流光溢彩衬出明瑜姣好的容颜,金色花钿与一双桃花眼自成了一幅画,熠熠生辉。
她擡眼望着镜前的自己,黛眉轻染,朱唇微点。
余光瞥见窗外的喜鹊,紧紧抿住唇角,却是有些失落。
“小姐,还是寻不到。”梨酒慌张跑来,瞧着明瑜这一身喜服焦急道。
明瑜挑眉,说:“兴许滚到床榻下去了?”
“那地方最初便找过了,好好的步摇,昨夜还好好搁在首饰盒中,今日怎就不翼而飞了?”
梨酒早已出落成了大姑娘,后来始终伴着明瑜,尽管她早已不是什么贵女。
那年春,燕斯南在那件事后问他们决意归往何处。
几乎不假思索,二人齐声:“凛北。”
燕斯南:“为何?”
祁:“凛北是老家。”
瑜:“一成不变会令热情消减的。”
虽在凛北,却始终是分居,毕竟……未成婚就住一处,成何体统?
这分开倒是不打紧,一个在城南,一个在城北。
她怎能便宜了祁怀晏?
笑话!
祁怀晏倒是有心,他直截了当拒绝了帝王圣意,面对时常来城北笑话他的玄寂司众人亦是不恼,小门一闭,钻研起来。
一连数月都没出现在明瑜眼前。
连她悄悄摸摸派去打探消息的梨酒也吃了一记闭门羹。
“可恶,气人!”
明瑜这样评价。
那又如何,她拉着茶楼的禾琴与梨酒一道玩得更自在。
直到夏末微凉的夜里,明瑜与梨酒从清风茶楼归来时,隐隐觉出不对劲。
司喻一脸肃穆地着司主华服拉着黑胡子和小铃铛挡在她家门口。
一封婚书,流动着金粉的品红色绒纸上黑字秀气俊朗,小心翼翼写下共载鸳鸯谱的话。
难得盛装的司喻进宫时不穿那身墨绿的门主袍衣,不在会见来臣时穿那身衣裳,偏偏在那个差点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穿上这么一身。
堵在她家门口。
明瑜虽觉……憋笑的黑胡子和小铃铛古怪,读上婚书时却还是心柔了一瞬,将婚书接了下来。
后来再回忆起来时满满不是滋味。
虽说那字也清秀俊朗,内容也赤诚动人。
但……她竟然要和一个躲了她三个多月的男人成亲?
眼下她满头珠翠,发髻精致漂亮,却独独少了那支必不可缺的鎏金鸳鸯长步摇。
明瑜一语不发,倏尔擡眸道:“这婚不结了!”
梨酒吓得一哆嗦,试图从她眼中读出些开玩笑的意味,却半分都没有。
“小姐你……”
说真的啊……
巳时四刻乃良辰,原定祁怀晏在此来接她出门。
眼见院外喧闹声渐起,梨酒端着一壶明瑜要来冷静的冷酒站在空无一人的房中。
她倒是想把这壶酒都喝了,喝她个酩酊大醉。
来个人告诉她这不是真的。
小姐真跑了啊……
端方小院外的仪仗染红了半条街。
玄寂司得知祁怀晏要娶她,一声不吭备下重金宝马红花锦盒供他随意差遣。
明瑜府上一片红火热闹,禾琴月娘等旧人在院子里快活地为府里簪花。
听见外头的阵仗,禾琴赶忙凑到房外低声唤梨酒:“人来了,拾点拾点带明瑜出来罢!”
等了半晌不见回音,直到梨酒幽幽传声:“人……人走了。”
府外,
油光锃亮的长尾黑马上端坐一男子,大红喜袍在黑马上极为亮眼,身段挺拔,立与虞府外。
“老大,咱都准备好了,您甭怕!”
马上人未作声。
底下跟随者又扯了扯喜服衣摆,低声道:“老大,你做甚……”
话音未落便觉出了不对劲,今日祁怀晏非得蒙面,一大红锦布利落系与面上,倒是潇洒。
只……这攥着缰绳的手怎么那样黑啊?
他猛地挑开马上男人的红布,瞪圆眼睛惊诧:“怎么是你!老大去哪了?”
马上之人分明是黑胡子。他一脸疑惑又委屈,一副被逼迫的样子说:“老大他……威胁我的。”
眼下成了僵局,里边的不敢出,外边不敢进,外人瞧着倒是觉得城南热闹。
谁见过成亲当日两人都不见了的?
明瑜觉得自己这般属实不大好。
但她拎着自己一身雪白衣裙向东疾走时依然不满:“哼,别以为我说在一起就真作数了,想与本姑娘成亲,你又不亲自来,几个意思?”
她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方才寻了一个清晨的鎏金鸳鸯步摇,一对小鸳鸯在秋风里摇晃,与绯红宝石磕碰出清脆玉音,微响在街角。
明瑜觉得那人实在是过分,她去了多次,都是闭门羹,要么是人不在,要么是小厮苦着脸说他病了,一个大活人,怎就那么多病,比她一姑娘还体虚?
好好,三个多月不见,尾巴都给翘上天。
忽然叫一群夜里穿墨袍的怪人递来一封婚书,说要与她成亲。
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?
明瑜承认自己当初看见婚书上清朗字迹脑子一热就应下了,可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。
那小子要是真体虚,她该怎么办?
“有本事今日你也躲着我!”掌心步摇冰冷华贵,她也说不准自己去哪,总之不是城南也不是城北。
暗骂间,她一不小心撞上前面停在摊贩面前买东西的男子的后背。
“抱歉抱歉,我没看清……”
道完歉后明瑜才意识到那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,一头乌发散在脑后,与周身一袭纯白长袍对立极为惹眼,感受到身后的磕碰,男子转过头来。
明瑜呼吸一滞,这人大白天戴面具?
男人散下的发沿着一玄幻青红狐貍面具边沿撇于耳后,显得那身白也变得妖媚起来,那面具实在令人无法评论。
明瑜一时望着这手绘的面具,其实觉得有些漂亮,但又觉得不合时宜,故而还是低头绕开。
“姑娘。”
男人声质低沉,带有隐隐的磁性,与他全然不同。
明瑜被迫驻足,心中愤懑依旧未曾消解,疑惑望向这面具男。
“姑娘瞧着不大高兴,可是有人惹恼了你?”
提起这事她就不爽,却口是心非道:“未曾,将才是我莽撞,若您无事我就先……”
身后的一阵骚动将明瑜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,她茫然地望向男人身后动静的来源,蓦地瞪大眼睛。
一群操着刀剑的黑衣人,骂骂咧咧追来。
“不会吧……”
该不会玄寂司知道她逃婚,追杀来了吧,祁怀晏……你不至于。
她撒腿就跑,却被那个面具人牵住手,二话不说带着她就向前逃跑。
“你,你跑什么?”明瑜诧异,只能看见男人狐貍面具的侧颜。
男人迟迟未回应,唯有清浅的呼吸声弥漫开来。
“男女授受不亲,公子请自重!”她受不了那人,使劲挣脱却挣不开他。
他却嘘声,“身后的人是追我的。”
她眼睛瞪的更大:“那你拉着我跑做什么?”
男人不再说话,拉着她快速拐进一处转角,扯开一间木门,带着她钻了进去。
明瑜得了空隙从他手中逃脱,起身的瞬间又被他压了回去,义正言辞道:“姑娘若现在出去,也会被他们当作同党。”
她像掉进了一个坑里,却倏然闻到一股花香。
面具男将她带起身,显然也发现身后的花香。
木门后是一个小小花园,并无人居住,却有一木屋立在花海内。
房屋木地延伸,供人坐在屋檐下且能斟上一壶茶。屋旁恰好伸出一棵巨大的桂花树。
此时恰逢开花时节,桂香满园,金灿灿地落了满地,而延伸出的木板上恰有一壶温茶还散发氤氲热气。
她扯住他,说:“这里有人吧,别去打扰了人家。”
面具男却道:“无妨,瞧着木屋内现下无人。此处满堂金桂,凛北人向来喜与人共赏秋色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大不了待主人归时,我奉上一盏糕饼罢。”
他径直拉着明瑜往木屋走去,这园子主人颇是有心的,石子路旁精心围了花圃,分色栽了一团团色彩。
她们所及之处步步生香,连宫中御花园都无他有巧思。
“此处干净些,姑娘请。”
他邀她坐下,娴熟地斟了一杯茶递与她。恰有一瓣桂飘落在淡色茶中。
“好香。”明瑜抿了一口茶,忍不住道。
她喜欢赏花,却难得有这样的雅园供人小歇。
男人没有摘
茶水过喉,她的烦闷也消减了许多,才想起来问:“那些人为何追你?”
面具男想了想,如实道:“抓我回去。”
“你犯事了?”
他低低笑开:“嗯,犯事了。”
明瑜了然,合上眼如释重负地点点头,“那我们还挺像。”
她能想象到梨酒他们与之周旋的模样,她心有愧疚,但又觉得玄寂司那边不会难为她们。
一杯又一杯清茶下肚,日头渐渐过了正中。这园子里的主人还未归来。
“吃块糕饼。”男人的手修长,捏着奶白色的糕竟看起来更好吃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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