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家玉树（1/2）

荀家玉树

荀攸，字公达，颍川颍阴人也。他不仅出身于天下赫赫有名的颍川荀氏，还是个从小就聪慧有名的人物。

党锢甫一结束，他便同其他二十余个海内名士一同被征召进朝堂，成为了皇帝身边的近侍黄门侍郎。

但他并没在这个职位上待多久，便以一种十分不正常的升迁速度被调到了御史台，担任御史中丞身边的治书侍御史。

之所以说这极为不正常，是因为治书侍御史虽然只有六百石的俸禄，可却是御史中丞身边说一不二的副手，领着监察朝中高官的职责。

之前，甚至有人从治书侍御史之位青云直上，直接成为了御史台的最高长官。从这个案例之中，便足以窥见其重要性。

在周围清一色的恭贺声中，荀攸却难得生了点惆怅——祸兮福所倚，福兮祸所伏，这天下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好事？

焉知今日之喜，会不会成为日后的隐患？

不过这却是不必与他人提及了，荀攸在心中微微感慨了句，而后又面无异色地回应着众人的贺喜。

其实……对于自己突然得到拔擢这件事，他心中是有些猜测的。

而这些猜测，又在一旬之后，彻底得到了验证。

——他接到了一封由当下最时兴的花笺写就的请帖，而在请帖末尾署名之人，正是他的故友戏志才。

这位许久不见的故友，现在可正在万年长公主的府邸做门客啊。

荀攸幽幽叹息一声，最终还是带着请帖，准时到了请帖上的地点。

邀他来访的主人戏志才果然如他所料，此时因故无法待客。

悠悠然坐在主座之人，乃是那位万年长公主刘晞。

“荀君来矣。”

见到荀攸之后，刘晞笑容可掬地起了身，毫不见外地拱手请他入座。

不管心中有没有惊讶之情，荀攸面上都是做足了讶异的。

他双眼微睁，吃惊地望了刘晞一会儿，方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，如梦初醒地躬身作揖，道：“荀攸拜见长公主。”

“何需多礼？”刘晞温言免了他的礼节，又要伸手去扶眼前的青年，“志才刚刚忽有急事，故而请我代为招待贵客。”

荀攸自不会真的让她来扶，远远地瞧见她的衣袖后，便知情知趣地起身入了座。

听到她的解释后，青年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句，“是攸来得不巧了。”

“未知荀君喜好。”刘晞微微一笑，从容擡手为他斟了杯茶，问道：“可要着人去温些酒来？”

荀攸依礼道谢，笑曰：“自是客随主便，岂敢劳您费心？”

语罢，他又轻轻瞟了眼案上的清茶，赞道：“其嗅如兰，其色若雪，兰雪之名既得其形，又得其神，甚为巧妙。”

刘晞闻言莞尔，随后便顺着他的话，粗略地讲了一番兰雪茶的成茶过程。

她声音清亮，说话风趣，态度也亲和。言谈举止间不仅没有半点儿属于王宫贵胄的傲慢骄矜，反而还充满着如寻常友人间的亲昵。

——的确是极容易让人倾心的。

荀攸不动声色地想道：且先不提其他，单就这身气度，便远胜过那些打着礼贤下士的旗号来沽名钓誉的矫饰之人。

由兰雪茶的名头打开话题后，刘面上含笑，温声关怀道：“不知荀君近况如何？一切可还安好？”

荀攸听到这话后，方有种终于步入正题的感觉，连忙起身，谦恭一礼道：“攸过蒙拔擢，心中实在惶恐。”

“公达过谦了。”

是什么时候，称呼由“荀君”变成了“公达”呢？

荀攸略一思忖，竟没得出答案，只能暗暗感叹：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具有令人如沐春风的本领，让你在无形中放松警惕。

“我那日初见公达，便觉君该登金马玉堂，处权门要路。像公达这样的芝兰玉树，怎能长久地屈居为天子的近侍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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